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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画眉稍稍松了口气。
“你先下去吧，替我留意好百灵那边的情况。”
凤凰淡淡的瞟了画眉一眼，继续喝茶。
“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，立刻来向我汇报。”
“是。”
画眉恭敬的答应一声，慢慢的退了出来。
她微微低了头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脚步也显得有些匆忙。
冷不丁，旁边传来一抹冰冷的女声：
“真没想到，原来你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雪雁？”
她停下脚步，掩下心中的情绪，淡淡的扬了扬唇角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我来这里，当然是看好戏了——”
雪雁冷冷的看了画眉，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，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。
“我真没想到，你居然有这样的好手段！”
她的这句话，分明带了嘲讽的冷意。
画眉脸色微微一变。
“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。”
“你不要再装了。”
雪雁凉凉的笑了。
“画眉，枉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……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呢。”
画眉微微皱了皱眉，心里猜测着，雪雁一定是听到了什么，才会突然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。
“你是听说了什么吗？”
“雪雁，你可千万别误会。在我心里，你也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呢！”
目前来说，她还不想放弃这段持续多年的“友情”。
“我可没有误会。”
雪雁看画眉的眼神，越来越冷。
“以前是我看错了你——不过，以后，你再也不是我雪雁的朋友了。因为——”
“你不配！”
她自知，她自己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。
可是至少，她的坏，是表里如一、不加掩饰的。
而画眉，却真正演绎了“两面三刀”这个词。
对此，她是打心眼里感到鄙夷不齿的。
“雪雁，你这样说，我真是太‘伤心’了！”
画眉听了，“咯咯”的笑了。
不过，说话的语气，却是一份假装出来的惋惜和沉痛。
“我这样做，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，保护你啊。你想，有了我，你就等于多了一层保障，不是吗？”
她无辜的眨眨眼，假装出十分的真诚。
“保障？”
雪雁冷声笑了。
“算了吧！我恐怕，我都不知道哪一天，就不知不觉的死在你手里了。”
“不会的，我们是好朋友嘛！”
画眉双手环抱，笑得一脸无辜。
但她的心，已经冷了下来。
既然被看穿了，她也没必要再假装下去。
“你知道，凤凰姐是不希望我身份暴露的。”
“你知道该怎么做，哦？”
“你大可放心，我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，我都嫌脏了自己的嘴！”
雪雁冷声笑了笑，转身快步离开。
“哼——”
画眉看了她远去的背影，翻了个白眼，不无得意的笑了笑。
“百灵、百灵！”
雪雁心情复杂，来到百灵的住处。
百灵听到喊声，出来开门。
“雪雁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他面容温和，看不出什么异样。
但雪雁却能感觉到，他不声不响的那丝冷意。
上次的事，于他们而言，果然是很致命的伤害。
事实上，虽然他们几乎每天都还会见面，可已经再无任何交集了。
“进来吧。”
百灵看雪雁有些欲言又止，微微叹了口气，还是侧过身，请她进去。
“百灵……”
雪雁神情纠结的坐下，不无紧张的看了百灵一眼。
“有什么事，你就说吧。”
百灵给她倒了杯水，递过去。
“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。可我这次，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，必须要来告诉你。”
雪雁握着那杯水，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、和冰冷的心，重新又有了丝丝暖意。
“这次紫灵爷爷的事情，非同小可，你千万不要贸然插手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百灵神色淡淡，好像对雪雁所说的话，并不感到意外。
“这件事，我心里有数。”
“百灵，你相信我……这件事，不是你我的力量，能够改变的。”
雪雁神色沉重，却不敢将她知道的，合盘对百灵托出。
但她，却不能不想办法，阻止百灵想要做的事。
“而且，你知道，凤凰姐是容不得我们做背叛她的事的。”
“你真的不能再为了紫灵，触犯凤凰姐了。”
“我怕再这样下去，她连你，都会容不下……”
虽然，百灵的屡次忤逆行为，最终都只是小惩大诫。
他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格外严厉的惩罚，但雪雁仍然不能不感到担心。
百灵对于凤凰社来说，不得不说是个特殊的存在。
他高超的医术，不仅为凤凰社的纤羽们提供着健康的保障；同时，也是凤凰唯一信任的私人医生和保养方面的教员。
因为这份特殊，凤凰不得不对他格外网开一面。
可这份特殊，并不会成为他的免死金牌。
像凤凰这样，容不下一丝背叛的性格，能容忍百灵一次，可不一定会有下一次。
“雪雁，我谢谢你的关心。”
百灵温和而淡淡的笑了笑。
“不过，有些事，并不是因为知道会成功，才去做的。”
即使知道，雪雁不会害他，他也并不想和她说太多。
除了紫灵，他在凤凰社，并没有其它交心的朋友。
“真不好意思，我还有事要忙，不得不请你离开了。”
“百灵……”
雪雁痛苦的拧了眉，痴痴的望着百灵。
“我是真的为了你好，你就听我一次，好不好？”
“雪雁，你不要再说了。”
百灵飞快的看了她一眼，移开了视线。
“我会看着办的。”
“看着办……”
雪雁痛苦的咬唇笑了。
“你为了她，到底还要做多少傻事……”
她恍惚的笑着，站起身来。
“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，你……自己多加小心吧。”
除了给他一个警告，叮嘱他小心，她发现自己竟做不了什么。
又或者，她为了保全自己，不肯去做？
不，不是的，她爱他，又怎么会舍不得自己呢。
“嗯。”
百灵轻而又轻的点点头，待雪雁走后，看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，摇了摇头……
雪雁的这份感情，他只怕永远也回报不了了。
紫灵一回到基地，就被人五花大绑，送到了凤凰面前。
百灵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，已经晚了。
不过，凤凰好像并没有准备把紫灵怎么样。
见了她，只是神色淡淡的挥了挥手。
“松绑！”
她面容平静，眼神亦然，叫人一时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紫灵微微垂着头，态度虽然算不上多么恭敬；但至少，不是挑衅的。
“你到底是回来了。”
凤凰看紫灵不说话，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。
“以前是我不懂事，不知道天大地大，只有凤凰社，才是我的家。”
紫灵语气平和，并没有一丝惊恐或不安。
“哦？”
凤凰似乎十分意外，挑了眉，嘴角带了一分笑意。
“你这么说，是后悔离开的意思了？”
“是。”
紫灵恭敬的点点头。
“以前是我不识好歹，才会有想要离开这种荒谬的想法。但离开之后，我才知道，外面的世界，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好。”
“你以为，我还会相信你吗？”
凤凰冷冷的看了紫灵一眼。
“而且这次，如果不是我请来了你爷爷，我看你必定不会再回来吧？”
“凤凰姐说的没错。”
紫灵知道，与其假装恭顺，不如实话实说，来得让人信服。
“如果不是爷爷被抓来这里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的。”
她这一句一出，四下皆惊。
雪雁当下皱了皱眉。
画眉则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轻笑。
凤凰一脸平静，抬眼环视了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。
“可也正因为如此，我才知道，蚍蜉是永远不能撼动大树的。而我，也不可能和凤凰姐你的权威对抗。”
“所以，我才会回来。”
紫灵语气缓缓，并不在意耳畔传来的道道吸气声。
“我虽然并没有把握，能够让凤凰姐相信我，饶恕我的过错。”
“可如果我不回来，不仅爷爷要受我的牵连；我自己，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的愚蠢，居然伤害到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“你既然这样心不甘情不愿，回来，又有什么意义？”
凤凰见紫灵所说，都是她的心里话，倒笑了。
她哪里可能不知道，紫灵这么做，不过是为了打动她。
不过，想要打动她，又谈何容易？
“我眼里，可容不得沙子——”
“凤凰姐，我知道我罪无可恕。”
紫灵垂着头，神色依旧平静如初。
“可我这次回来，是带了十足的诚意，想要向您负荆请罪的。”
“哦？”
凤凰微微皱眉。
“我这里有个消息，凤凰姐一定会感兴趣。”
紫灵温声说着，看了看四周。
“不过，我只能对您一个人说。”
凤凰默默的看了紫灵几秒，扬了扬手：
“都下去吧。”
“凤凰姐——”
画眉不悦的皱眉，看了紫灵一眼。
凤凰深深的看了画眉一眼，警告她不许多事。
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画眉纵然不情愿，却不得不和大家一起，退了出去。
“现在你可以说了。”
凤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，倚靠在椅背上，睨视着紫灵。
“我得到消息，暗盟近日，将会对我们在欧洲的势力，进行打压……”
凤凰皱了皱眉，许久没有说话。
紫灵也不着急，垂着头等着。
“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，可靠吗？”
凤凰揉了揉太阳穴，对这个消息，明显头痛不已。
“绝对可靠。”
紫灵沉声说：
“凤凰姐，这件事，您可一定要早作安排。”
凤凰又默默了许久。
“你该不会，是投到暗盟那边去了吧？”
尽管她自己，并不相信这种可能；但这个消息，来得虽然及时，却也诡异。
“我的确愚蠢不堪，但还不至于自找死路。”
紫灵微微皱了皱眉。
“凤凰姐，如果你一时还不能相信我，大可以把我关起来。等等看我说的，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
“我相信你。”
凤凰很快的笑了。
这个时候，她料定紫灵是不敢对她撒谎的。
不管怎么说，紫灵和夏思远的命，都还握在她手里。
“不过，你那么久没有见你爷爷，我也应该体恤下你，让你们祖孙见见面、好好相处几天。”
她这么说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
就是要把紫灵关起来，等欧洲那边的事证实了，再说。
“多谢凤凰姐。”
紫灵淡淡的笑了，安下心来。
夏思远被关押在基地最偏远的一栋小房子里。
那里一向不住人，条件自然是很差。
尤其最近天气闷热，蚊虫肆虐，偏偏又门窗紧闭，他的状况更好不了。
紫灵进去的时候，就看到夏思远露在外面的皮肤上，密密麻麻蚊虫叮咬的痕迹。
“爷爷——”
她鼻子不觉一酸，扑过去抱住了夏思远。
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是……雨儿？”
夏思远的精神状态并不好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，才认出紫灵。
哆嗦着手，他也抱住了紫灵。
“雨儿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，但这几天来的遭遇，已经让他深深的感觉到，这里不异于狼坛虎穴。
“来，好孩子，快让爷爷看看，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？”
心疼的皱了眉，他仔细打量着紫灵。
“爷爷，我没事……”
紫灵忍不住热泪串串。
都是她不好，把爷爷害得这么惨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
夏思远叹了口气，抬起手，细细的擦去了紫灵脸上的泪水。
“好孩子，快别哭了。我们祖孙俩，能见一面不容易……”
“爷爷……”
紫灵再次被戳中泪点。
“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“雨儿，你没有错。”
夏思远慈爱的抚摸着紫灵的头发，缓缓的叹了口气。
“爷爷知道，你这些年，一定过得很辛苦，你一定有你的难处。”
“不然，你不会不回去看爷爷，更不会不认爷爷……”
“爷爷不怪你，啊，雨儿不哭了。”
他像从前无数次一样，把紫灵揽在怀里，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。
“爷爷……”
紫灵心里又酸又软，歉疚和负罪感，让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夏思远的眼睛。
面对慈爱的爷爷，她更加难过。
“好了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夏思远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。
“爷爷，你怎么了？”
看着夏思远脸上一抹不同寻常的潮红，紫灵不由担心起来。
“爷爷，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“爷爷没事，雨儿你不要担心。”
夏思远掩饰的笑了笑。
“不行，我让她们请医生过来。”
紫灵皱了皱眉，站起身来，去开门，才发现门是锁上的。
她抬手拍打着门板，喊道：
“有人吗？有人在外面吗？”
很快，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应了她：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
“是乌鹊吗？”
紫灵温声请求道：
“我爷爷病了，可不可以请你去跟凤凰姐说一声，让百灵过来看看他？”
“你等着。”
乌鹊答应了，过了一会儿，才走到门边。
“百灵很快就来，紫灵，你等一下。”
“谢谢你了，乌鹊。”
紫灵感激的对着门板点了点头，这才转身回到夏思远身边。
“爷爷，你再忍一下，医生很快就来了。”
视线落在夏思远身下简陋的床铺上，她不由哽咽。
这屋子里的陈设，实在太过不堪。
她真的很自责，因为她，夏思远一大把年纪，还要受这种苦楚。
“嗯。”
夏思远却好像浑然不在意周遭的一切，眼里心里都只有他想念已久的孙女。
“雨儿啊，你不要难过。”
“只要能在有生之年，再见到你，听你喊我一声爷爷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。就算死，我也死而无憾了。”
“爷爷，我不准你这么说……”
紫灵心内又是一酸，忍不住抱紧了夏思远。
“紫灵，你怎么样？”
百灵风风火火的进门，首先无比担忧的看了紫灵。
“他们有没有为难你？”
“我没事。”
紫灵站起身来，把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拉开，给百灵坐。
“先不说我了，你快来看看，我爷爷他怎么样了。”
“好。”
百灵点点头，过来察看夏思远的身体状况。
他的眉，一点点的蹙紧。
“我爷爷他怎么样？百灵，你不要不说话啊。”
紫灵看了他的表情，不由更加担心。
“我爷爷他，没有什么事吧？”
“夏老先生的身体，并没有什么大碍。”
百灵叹了口气，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品。
“只是，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不太适应，所以才会热毒攻心……”
“你放心吧，我这就开药，夏老先生用了药，很快就会没事的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紫灵忍不住瞪了百灵一眼。
“瞧你刚才的表情，简直都要吓死我了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夏老先生太可怜了，这种天气，还要待在这种地方。”
百灵并不隐瞒心中的想法。
叹了口气，他把药一一摆在夏思远面前。
“这些是内服的，上面都有详细的用法用量。”
“这个，是外用的，您每天三次，涂抹在被叮咬的地方，很快就能好了。”
“谢谢医生。”
夏思远温声向百灵道谢。
“夏老先生，请不要客气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百灵温和的笑笑，却又皱了皱眉。
“这里条件太差，对您的身体，的确已经很不好了。”
“您可千万要小心身体，不要再绝食了。”
他本来也只是听说，可看过夏思远的身体，才知道他现在实在太过虚弱。
他这几天的饮食状况，也可想而知。
“什么？你说我爷爷他——”
紫灵有些难以置信。
“爷爷，你——”
怪不得，打一进来，她就觉得夏思远有些不太对劲。
“没事，我还撑得住。”
夏思远不无尴尬的笑了笑。
这么大岁数了，还闹绝食，说出来，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不过，他也是为了不拖累紫灵。
当他知道，凤凰只是拿他当作诱饵，来引紫灵上钩的那一刻，他就做出了绝食的打算。
“爷爷——”
紫灵无奈的软了声。
不用问也知道，爷爷绝食是为了什么。
唉，说到底，都是她这个不孝的孙女的错。
“百灵，麻烦你出去的时候，跟他们说一下，给我爷爷送些饭菜过来。”
“我来的时候，已经叫他们准备了。这会儿，应该差不多也已经好了。”
百灵看了看祖孙俩人，笑了笑。
“夏老先生见到你，这食欲总算是能恢复一些了。”
“你少贫嘴——”
紫灵也忍不住笑了。
“咚、咚。”
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紫灵猜想是送饭菜的来了，便应声道：
“进来吧。”
可看清来人，她却又愣住。
“雪雁？”
雪雁淡淡的看了紫灵一眼，把装有饭菜的篮子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。
“我厨艺不精，你们将就吃吧。”
紫灵又是一愣。
今天的雪雁，可真刷新了她对她的认识。
“你说你亲自下厨，做饭给我爷爷吃？”
她怎么觉得，这事有些别扭加诡异呢？
“放心吃，我没有下毒。”
雪雁冷着脸，不见一丝表情。
“谢谢你！”
紫灵虽然心情复杂，可还是礼貌的道了谢。
“你不用谢我，我要不是看厨师不在，别人又不会做中国菜，才不会管你的闲事。”
雪雁的声线，依旧是冰冷的。
但视线转到百灵身上的时候，却不由自主变得温柔。
“我走了。”
她不想多待下去，转身匆匆走了。
“这个雪雁——”
紫灵看着被关上的门，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。
转过头，她笑望了百灵。
“这次，还要多谢你了！”
她哪里会不明白，雪雁做这件事，多半还是为了百灵。
“你谢我做什么？”
百灵一脸莫名。
“你说呢？”
紫灵一边笑，一边拿出粥和小菜，摆在桌子上。
夸张的吸了吸鼻子，点点头。
“嗯，看起来很不错。”
她走过去，扶夏思远下床。
“爷爷，来，喝点粥吧。”
夏思远忍不住摇头：
“爷爷还没有老到不能动的地步……”
“爷爷，您就当给我个尽孝的机会吧。”
紫灵笑眯眯的，仍旧扶着夏思远在床沿上坐好。
又把粥碗递给他。
“夏老先生，你慢用。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百灵温和有礼的对夏思远躬了躬身。
“紫灵，你好好照顾夏老先生，有什么需要，就叫人传话给我。”
“嗯。”
紫灵深深的看了百灵一眼。
“我送你。”
“你，多加小心。”
百灵临走之前，忍不住压低声音，叮嘱了紫灵一句。
“我会的。”
紫灵点点头，低声回答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
百灵拍了拍紫灵的肩膀，把无法说出口的话，化作一个关切的眼神。
“嗯。”
紫灵给百灵一个“安心”的眼神，目送他走远。
他们都知道，这里，一定被凤凰布下了眼线，很多话，都实在不适合说。
所以，只能用一个眼神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。
不过，好在他们相处久了，对彼此之间，已经很熟悉。
有些话，即使不说，也都能够明白。
吃完饭，夏思远的神采，才算好了一些。
紫灵这次真的乖巧多了。
夏思远问什么，她就答什么。
当然，对于其中最根本的原因，她并没有说。
夏思远很快便了解了紫灵这些年的状况，不禁有些心有戚戚。
“雨儿啊，是爷爷对不起你，让你受苦了。”
“爷爷。”
紫灵握住夏思远的手，细细的摩挲。
“我都说了，那只是一场意外嘛，又不是你的错。你也不想的，对不对？”
“好孩子……”
夏思远见紫灵这么懂事，不仅有些眼圈发红。
“你爸爸妈妈如果地下有知，知道你这么乖巧孝顺，也一定会很高兴的！”
“爷爷——”
紫灵躲进夏思远怀里，撒娇道：
“我们祖孙俩见面，是高兴事，那些伤心的、不开心的事，我们就不提了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，好。”
夏思远收回感伤的情绪，笑了笑，又想起一件事。
“你说，你有个七岁的儿子，叫天宝？”
他不禁好奇的皱眉。
“那孩子的父亲，是谁？”
“唔，他啊——”
紫灵皱了皱眉，对于陆允宁，此刻她还真不愿意提及。
另外，她还有些隐隐的担忧，怕她所说的话，会一字不漏的落进凤凰耳朵里——
如果是那样，陆允宁岂不是也会落入危险之中？
“爷爷，这件事说来话长，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，好不好？”
她尽量让自己笑得静美温柔。
让自己看起来，就像是个单纯因为害羞而撒娇的小女人。
“好、好、好，爷爷不难为你。”
夏思远真的被紫灵这样娇羞的表情骗过了。
“我相信啊，我的孙女看上的人，一定差不了！”
“爷爷，你再说，我可不理你了。”
紫灵撒娇的嘟了嘟嘴，背过脸去。
“好了，我不说了。”
夏思远笑笑的拉过紫灵的手。
“雨儿，爷爷不是想要为难你，而是，太想见到自己的孙女婿和重孙子了——”
叹口气，他脸上浮现一抹愁容。
“只是不知，我还有没有这一天了！”
现在，他们祖孙俩可以说是身陷囹圄。
他真的不知道，他们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。
“爷爷，你不要担心。”
紫灵安慰的拍了拍夏思远的手。
“我们不会有事的。”
不能说太多，她只能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。
“凤凰姐，他们还真是祖孙情深啊！”
屏幕前，画眉恶毒的笑了笑。
“嗯。”
凤凰皱了皱眉。
紫灵和夏思远见面，祖孙情深也是她预料之中的。
可紫灵，即便是见了最亲的亲人，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啊。
这么看来，她这一步棋，倒是白走了？
她可真不甘心。
“走吧。”
她冷着一张脸，走回议事厅。
她刚坐下，就见云雀一脸严肃的，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凤凰姐，有人闯进基地来了。”
“嗯？”
她皱了皱眉。
“对方有几个人？你们解决了不就行了吗？”
以往，也不是没有过意外闯入者。
她的处理方式，一向很简单、也最有效——那就是让那些人再也走不出去。
“可那人声称他是紫灵的未婚夫，凤凰姐，你看——”
云雀垂着头，态度很是恭敬的，请求着凤凰的指示。
“什么？”
凤凰定了定神，忽而笑了。
她正想让人去查紫灵的男人呢，没想到，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？
“他现在人在哪儿？把他带过来见我。我倒要看看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！”
“是。”
云雀领命而去，很快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，押着五花大绑的陆允宁走了进来。
即便是被五花大绑，陆允宁的神色，依旧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骄傲。
凤凰看了他，竟一时有些愣住。
这个男人，直觉的让她有种不安。
他的眉眼、五官，都是上佳的。
无论长相还是身材，都有着让无数女人为之尖叫的资本。
可这样让人骄傲的资本，与他浑身那股自然散发的气度比起来，却又根本什么就不值一提。
他的嘴角，分明是挂了一丝笑意的。
可她看过去，却只觉得心内一寒。
这个男人，就像是潜伏的猎豹，即便藏起了锐利的爪牙，却还有着致命的攻击性。
; 画眉稍稍松了口气。
“你先下去吧，替我留意好百灵那边的情况。”
凤凰淡淡的瞟了画眉一眼，继续喝茶。
“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，立刻来向我汇报。”
“是。”
画眉恭敬的答应一声，慢慢的退了出来。
她微微低了头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脚步也显得有些匆忙。
冷不丁，旁边传来一抹冰冷的女声：
“真没想到，原来你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雪雁？”
她停下脚步，掩下心中的情绪，淡淡的扬了扬唇角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我来这里，当然是看好戏了——”
雪雁冷冷的看了画眉，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，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。
“我真没想到，你居然有这样的好手段！”
她的这句话，分明带了嘲讽的冷意。
画眉脸色微微一变。
“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。”
“你不要再装了。”
雪雁凉凉的笑了。
“画眉，枉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……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呢。”
画眉微微皱了皱眉，心里猜测着，雪雁一定是听到了什么，才会突然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。
“你是听说了什么吗？”
“雪雁，你可千万别误会。在我心里，你也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呢！”
目前来说，她还不想放弃这段持续多年的“友情”。
“我可没有误会。”
雪雁看画眉的眼神，越来越冷。
“以前是我看错了你——不过，以后，你再也不是我雪雁的朋友了。因为——”
“你不配！”
她自知，她自己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。
可是至少，她的坏，是表里如一、不加掩饰的。
而画眉，却真正演绎了“两面三刀”这个词。
对此，她是打心眼里感到鄙夷不齿的。
“雪雁，你这样说，我真是太‘伤心’了！”
画眉听了，“咯咯”的笑了。
不过，说话的语气，却是一份假装出来的惋惜和沉痛。
“我这样做，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，保护你啊。你想，有了我，你就等于多了一层保障，不是吗？”
她无辜的眨眨眼，假装出十分的真诚。
“保障？”
雪雁冷声笑了。
“算了吧！我恐怕，我都不知道哪一天，就不知不觉的死在你手里了。”
“不会的，我们是好朋友嘛！”
画眉双手环抱，笑得一脸无辜。
但她的心，已经冷了下来。
既然被看穿了，她也没必要再假装下去。
“你知道，凤凰姐是不希望我身份暴露的。”
“你知道该怎么做，哦？”
“你大可放心，我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，我都嫌脏了自己的嘴！”
雪雁冷声笑了笑，转身快步离开。
“哼——”
画眉看了她远去的背影，翻了个白眼，不无得意的笑了笑。
“百灵、百灵！”
雪雁心情复杂，来到百灵的住处。
百灵听到喊声，出来开门。
“雪雁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他面容温和，看不出什么异样。
但雪雁却能感觉到，他不声不响的那丝冷意。
上次的事，于他们而言，果然是很致命的伤害。
事实上，虽然他们几乎每天都还会见面，可已经再无任何交集了。
“进来吧。”
百灵看雪雁有些欲言又止，微微叹了口气，还是侧过身，请她进去。
“百灵……”
雪雁神情纠结的坐下，不无紧张的看了百灵一眼。
“有什么事，你就说吧。”
百灵给她倒了杯水，递过去。
“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。可我这次，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，必须要来告诉你。”
雪雁握着那杯水，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、和冰冷的心，重新又有了丝丝暖意。
“这次紫灵爷爷的事情，非同小可，你千万不要贸然插手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百灵神色淡淡，好像对雪雁所说的话，并不感到意外。
“这件事，我心里有数。”
“百灵，你相信我……这件事，不是你我的力量，能够改变的。”
雪雁神色沉重，却不敢将她知道的，合盘对百灵托出。
但她，却不能不想办法，阻止百灵想要做的事。
“而且，你知道，凤凰姐是容不得我们做背叛她的事的。”
“你真的不能再为了紫灵，触犯凤凰姐了。”
“我怕再这样下去，她连你，都会容不下……”
虽然，百灵的屡次忤逆行为，最终都只是小惩大诫。
他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格外严厉的惩罚，但雪雁仍然不能不感到担心。
百灵对于凤凰社来说，不得不说是个特殊的存在。
他高超的医术，不仅为凤凰社的纤羽们提供着健康的保障；同时，也是凤凰唯一信任的私人医生和保养方面的教员。
因为这份特殊，凤凰不得不对他格外网开一面。
可这份特殊，并不会成为他的免死金牌。
像凤凰这样，容不下一丝背叛的性格，能容忍百灵一次，可不一定会有下一次。
“雪雁，我谢谢你的关心。”
百灵温和而淡淡的笑了笑。
“不过，有些事，并不是因为知道会成功，才去做的。”
即使知道，雪雁不会害他，他也并不想和她说太多。
除了紫灵，他在凤凰社，并没有其它交心的朋友。
“真不好意思，我还有事要忙，不得不请你离开了。”
“百灵……”
雪雁痛苦的拧了眉，痴痴的望着百灵。
“我是真的为了你好，你就听我一次，好不好？”
“雪雁，你不要再说了。”
百灵飞快的看了她一眼，移开了视线。
“我会看着办的。”
“看着办……”
雪雁痛苦的咬唇笑了。
“你为了她，到底还要做多少傻事……”
她恍惚的笑着，站起身来。
“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，你……自己多加小心吧。”
除了给他一个警告，叮嘱他小心，她发现自己竟做不了什么。
又或者，她为了保全自己，不肯去做？
不，不是的，她爱他，又怎么会舍不得自己呢。
“嗯。”
百灵轻而又轻的点点头，待雪雁走后，看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，摇了摇头……
雪雁的这份感情，他只怕永远也回报不了了。
紫灵一回到基地，就被人五花大绑，送到了凤凰面前。
百灵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，已经晚了。
不过，凤凰好像并没有准备把紫灵怎么样。
见了她，只是神色淡淡的挥了挥手。
“松绑！”
她面容平静，眼神亦然，叫人一时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紫灵微微垂着头，态度虽然算不上多么恭敬；但至少，不是挑衅的。
“你到底是回来了。”
凤凰看紫灵不说话，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。
“以前是我不懂事，不知道天大地大，只有凤凰社，才是我的家。”
紫灵语气平和，并没有一丝惊恐或不安。
“哦？”
凤凰似乎十分意外，挑了眉，嘴角带了一分笑意。
“你这么说，是后悔离开的意思了？”
“是。”
紫灵恭敬的点点头。
“以前是我不识好歹，才会有想要离开这种荒谬的想法。但离开之后，我才知道，外面的世界，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好。”
“你以为，我还会相信你吗？”
凤凰冷冷的看了紫灵一眼。
“而且这次，如果不是我请来了你爷爷，我看你必定不会再回来吧？”
“凤凰姐说的没错。”
紫灵知道，与其假装恭顺，不如实话实说，来得让人信服。
“如果不是爷爷被抓来这里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的。”
她这一句一出，四下皆惊。
雪雁当下皱了皱眉。
画眉则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轻笑。
凤凰一脸平静，抬眼环视了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。
“可也正因为如此，我才知道，蚍蜉是永远不能撼动大树的。而我，也不可能和凤凰姐你的权威对抗。”
“所以，我才会回来。”
紫灵语气缓缓，并不在意耳畔传来的道道吸气声。
“我虽然并没有把握，能够让凤凰姐相信我，饶恕我的过错。”
“可如果我不回来，不仅爷爷要受我的牵连；我自己，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的愚蠢，居然伤害到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“你既然这样心不甘情不愿，回来，又有什么意义？”
凤凰见紫灵所说，都是她的心里话，倒笑了。
她哪里可能不知道，紫灵这么做，不过是为了打动她。
不过，想要打动她，又谈何容易？
“我眼里，可容不得沙子——”
“凤凰姐，我知道我罪无可恕。”
紫灵垂着头，神色依旧平静如初。
“可我这次回来，是带了十足的诚意，想要向您负荆请罪的。”
“哦？”
凤凰微微皱眉。
“我这里有个消息，凤凰姐一定会感兴趣。”
紫灵温声说着，看了看四周。
“不过，我只能对您一个人说。”
凤凰默默的看了紫灵几秒，扬了扬手：
“都下去吧。”
“凤凰姐——”
画眉不悦的皱眉，看了紫灵一眼。
凤凰深深的看了画眉一眼，警告她不许多事。
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画眉纵然不情愿，却不得不和大家一起，退了出去。
“现在你可以说了。”
凤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，倚靠在椅背上，睨视着紫灵。
“我得到消息，暗盟近日，将会对我们在欧洲的势力，进行打压……”
凤凰皱了皱眉，许久没有说话。
紫灵也不着急，垂着头等着。
“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，可靠吗？”
凤凰揉了揉太阳穴，对这个消息，明显头痛不已。
“绝对可靠。”
紫灵沉声说：
“凤凰姐，这件事，您可一定要早作安排。”
凤凰又默默了许久。
“你该不会，是投到暗盟那边去了吧？”
尽管她自己，并不相信这种可能；但这个消息，来得虽然及时，却也诡异。
“我的确愚蠢不堪，但还不至于自找死路。”
紫灵微微皱了皱眉。
“凤凰姐，如果你一时还不能相信我，大可以把我关起来。等等看我说的，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
“我相信你。”
凤凰很快的笑了。
这个时候，她料定紫灵是不敢对她撒谎的。
不管怎么说，紫灵和夏思远的命，都还握在她手里。
“不过，你那么久没有见你爷爷，我也应该体恤下你，让你们祖孙见见面、好好相处几天。”
她这么说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
就是要把紫灵关起来，等欧洲那边的事证实了，再说。
“多谢凤凰姐。”
紫灵淡淡的笑了，安下心来。
夏思远被关押在基地最偏远的一栋小房子里。
那里一向不住人，条件自然是很差。
尤其最近天气闷热，蚊虫肆虐，偏偏又门窗紧闭，他的状况更好不了。
紫灵进去的时候，就看到夏思远露在外面的皮肤上，密密麻麻蚊虫叮咬的痕迹。
“爷爷——”
她鼻子不觉一酸，扑过去抱住了夏思远。
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是……雨儿？”
夏思远的精神状态并不好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，才认出紫灵。
哆嗦着手，他也抱住了紫灵。
“雨儿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，但这几天来的遭遇，已经让他深深的感觉到，这里不异于狼坛虎穴。
“来，好孩子，快让爷爷看看，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？”
心疼的皱了眉，他仔细打量着紫灵。
“爷爷，我没事……”
紫灵忍不住热泪串串。
都是她不好，把爷爷害得这么惨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
夏思远叹了口气，抬起手，细细的擦去了紫灵脸上的泪水。
“好孩子，快别哭了。我们祖孙俩，能见一面不容易……”
“爷爷……”
紫灵再次被戳中泪点。
“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“雨儿，你没有错。”
夏思远慈爱的抚摸着紫灵的头发，缓缓的叹了口气。
“爷爷知道，你这些年，一定过得很辛苦，你一定有你的难处。”
“不然，你不会不回去看爷爷，更不会不认爷爷……”
“爷爷不怪你，啊，雨儿不哭了。”
他像从前无数次一样，把紫灵揽在怀里，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。
“爷爷……”
紫灵心里又酸又软，歉疚和负罪感，让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夏思远的眼睛。
面对慈爱的爷爷，她更加难过。
“好了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夏思远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。
“爷爷，你怎么了？”
看着夏思远脸上一抹不同寻常的潮红，紫灵不由担心起来。
“爷爷，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“爷爷没事，雨儿你不要担心。”
夏思远掩饰的笑了笑。
“不行，我让她们请医生过来。”
紫灵皱了皱眉，站起身来，去开门，才发现门是锁上的。
她抬手拍打着门板，喊道：
“有人吗？有人在外面吗？”
很快，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应了她：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
“是乌鹊吗？”
紫灵温声请求道：
“我爷爷病了，可不可以请你去跟凤凰姐说一声，让百灵过来看看他？”
“你等着。”
乌鹊答应了，过了一会儿，才走到门边。
“百灵很快就来，紫灵，你等一下。”
“谢谢你了，乌鹊。”
紫灵感激的对着门板点了点头，这才转身回到夏思远身边。
“爷爷，你再忍一下，医生很快就来了。”
视线落在夏思远身下简陋的床铺上，她不由哽咽。
这屋子里的陈设，实在太过不堪。
她真的很自责，因为她，夏思远一大把年纪，还要受这种苦楚。
“嗯。”
夏思远却好像浑然不在意周遭的一切，眼里心里都只有他想念已久的孙女。
“雨儿啊，你不要难过。”
“只要能在有生之年，再见到你，听你喊我一声爷爷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。就算死，我也死而无憾了。”
“爷爷，我不准你这么说……”
紫灵心内又是一酸，忍不住抱紧了夏思远。
“紫灵，你怎么样？”
百灵风风火火的进门，首先无比担忧的看了紫灵。
“他们有没有为难你？”
“我没事。”
紫灵站起身来，把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拉开，给百灵坐。
“先不说我了，你快来看看，我爷爷他怎么样了。”
“好。”
百灵点点头，过来察看夏思远的身体状况。
他的眉，一点点的蹙紧。
“我爷爷他怎么样？百灵，你不要不说话啊。”
紫灵看了他的表情，不由更加担心。
“我爷爷他，没有什么事吧？”
“夏老先生的身体，并没有什么大碍。”
百灵叹了口气，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品。
“只是，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不太适应，所以才会热毒攻心……”
“你放心吧，我这就开药，夏老先生用了药，很快就会没事的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紫灵忍不住瞪了百灵一眼。
“瞧你刚才的表情，简直都要吓死我了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夏老先生太可怜了，这种天气，还要待在这种地方。”
百灵并不隐瞒心中的想法。
叹了口气，他把药一一摆在夏思远面前。
“这些是内服的，上面都有详细的用法用量。”
“这个，是外用的，您每天三次，涂抹在被叮咬的地方，很快就能好了。”
“谢谢医生。”
夏思远温声向百灵道谢。
“夏老先生，请不要客气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百灵温和的笑笑，却又皱了皱眉。
“这里条件太差，对您的身体，的确已经很不好了。”
“您可千万要小心身体，不要再绝食了。”
他本来也只是听说，可看过夏思远的身体，才知道他现在实在太过虚弱。
他这几天的饮食状况，也可想而知。
“什么？你说我爷爷他——”
紫灵有些难以置信。
“爷爷，你——”
怪不得，打一进来，她就觉得夏思远有些不太对劲。
“没事，我还撑得住。”
夏思远不无尴尬的笑了笑。
这么大岁数了，还闹绝食，说出来，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不过，他也是为了不拖累紫灵。
当他知道，凤凰只是拿他当作诱饵，来引紫灵上钩的那一刻，他就做出了绝食的打算。
“爷爷——”
紫灵无奈的软了声。
不用问也知道，爷爷绝食是为了什么。
唉，说到底，都是她这个不孝的孙女的错。
“百灵，麻烦你出去的时候，跟他们说一下，给我爷爷送些饭菜过来。”
“我来的时候，已经叫他们准备了。这会儿，应该差不多也已经好了。”
百灵看了看祖孙俩人，笑了笑。
“夏老先生见到你，这食欲总算是能恢复一些了。”
“你少贫嘴——”
紫灵也忍不住笑了。
“咚、咚。”
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紫灵猜想是送饭菜的来了，便应声道：
“进来吧。”
可看清来人，她却又愣住。
“雪雁？”
雪雁淡淡的看了紫灵一眼，把装有饭菜的篮子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。
“我厨艺不精，你们将就吃吧。”
紫灵又是一愣。
今天的雪雁，可真刷新了她对她的认识。
“你说你亲自下厨，做饭给我爷爷吃？”
她怎么觉得，这事有些别扭加诡异呢？
“放心吃，我没有下毒。”
雪雁冷着脸，不见一丝表情。
“谢谢你！”
紫灵虽然心情复杂，可还是礼貌的道了谢。
“你不用谢我，我要不是看厨师不在，别人又不会做中国菜，才不会管你的闲事。”
雪雁的声线，依旧是冰冷的。
但视线转到百灵身上的时候，却不由自主变得温柔。
“我走了。”
她不想多待下去，转身匆匆走了。
“这个雪雁——”
紫灵看着被关上的门，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。
转过头，她笑望了百灵。
“这次，还要多谢你了！”
她哪里会不明白，雪雁做这件事，多半还是为了百灵。
“你谢我做什么？”
百灵一脸莫名。
“你说呢？”
紫灵一边笑，一边拿出粥和小菜，摆在桌子上。
夸张的吸了吸鼻子，点点头。
“嗯，看起来很不错。”
她走过去，扶夏思远下床。
“爷爷，来，喝点粥吧。”
夏思远忍不住摇头：
“爷爷还没有老到不能动的地步……”
“爷爷，您就当给我个尽孝的机会吧。”
紫灵笑眯眯的，仍旧扶着夏思远在床沿上坐好。
又把粥碗递给他。
“夏老先生，你慢用。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百灵温和有礼的对夏思远躬了躬身。
“紫灵，你好好照顾夏老先生，有什么需要，就叫人传话给我。”
“嗯。”
紫灵深深的看了百灵一眼。
“我送你。”
“你，多加小心。”
百灵临走之前，忍不住压低声音，叮嘱了紫灵一句。
“我会的。”
紫灵点点头，低声回答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
百灵拍了拍紫灵的肩膀，把无法说出口的话，化作一个关切的眼神。
“嗯。”
紫灵给百灵一个“安心”的眼神，目送他走远。
他们都知道，这里，一定被凤凰布下了眼线，很多话，都实在不适合说。
所以，只能用一个眼神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。
不过，好在他们相处久了，对彼此之间，已经很熟悉。
有些话，即使不说，也都能够明白。
吃完饭，夏思远的神采，才算好了一些。
紫灵这次真的乖巧多了。
夏思远问什么，她就答什么。
当然，对于其中最根本的原因，她并没有说。
夏思远很快便了解了紫灵这些年的状况，不禁有些心有戚戚。
“雨儿啊，是爷爷对不起你，让你受苦了。”
“爷爷。”
紫灵握住夏思远的手，细细的摩挲。
“我都说了，那只是一场意外嘛，又不是你的错。你也不想的，对不对？”
“好孩子……”
夏思远见紫灵这么懂事，不仅有些眼圈发红。
“你爸爸妈妈如果地下有知，知道你这么乖巧孝顺，也一定会很高兴的！”
“爷爷——”
紫灵躲进夏思远怀里，撒娇道：
“我们祖孙俩见面，是高兴事，那些伤心的、不开心的事，我们就不提了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，好。”
夏思远收回感伤的情绪，笑了笑，又想起一件事。
“你说，你有个七岁的儿子，叫天宝？”
他不禁好奇的皱眉。
“那孩子的父亲，是谁？”
“唔，他啊——”
紫灵皱了皱眉，对于陆允宁，此刻她还真不愿意提及。
另外，她还有些隐隐的担忧，怕她所说的话，会一字不漏的落进凤凰耳朵里——
如果是那样，陆允宁岂不是也会落入危险之中？
“爷爷，这件事说来话长，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，好不好？”
她尽量让自己笑得静美温柔。
让自己看起来，就像是个单纯因为害羞而撒娇的小女人。
“好、好、好，爷爷不难为你。”
夏思远真的被紫灵这样娇羞的表情骗过了。
“我相信啊，我的孙女看上的人，一定差不了！”
“爷爷，你再说，我可不理你了。”
紫灵撒娇的嘟了嘟嘴，背过脸去。
“好了，我不说了。”
夏思远笑笑的拉过紫灵的手。
“雨儿，爷爷不是想要为难你，而是，太想见到自己的孙女婿和重孙子了——”
叹口气，他脸上浮现一抹愁容。
“只是不知，我还有没有这一天了！”
现在，他们祖孙俩可以说是身陷囹圄。
他真的不知道，他们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。
“爷爷，你不要担心。”
紫灵安慰的拍了拍夏思远的手。
“我们不会有事的。”
不能说太多，她只能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。
“凤凰姐，他们还真是祖孙情深啊！”
屏幕前，画眉恶毒的笑了笑。
“嗯。”
凤凰皱了皱眉。
紫灵和夏思远见面，祖孙情深也是她预料之中的。
可紫灵，即便是见了最亲的亲人，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啊。
这么看来，她这一步棋，倒是白走了？
她可真不甘心。
“走吧。”
她冷着一张脸，走回议事厅。
她刚坐下，就见云雀一脸严肃的，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凤凰姐，有人闯进基地来了。”
“嗯？”
她皱了皱眉。
“对方有几个人？你们解决了不就行了吗？”
以往，也不是没有过意外闯入者。
她的处理方式，一向很简单、也最有效——那就是让那些人再也走不出去。
“可那人声称他是紫灵的未婚夫，凤凰姐，你看——”
云雀垂着头，态度很是恭敬的，请求着凤凰的指示。
“什么？”
凤凰定了定神，忽而笑了。
她正想让人去查紫灵的男人呢，没想到，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？
“他现在人在哪儿？把他带过来见我。我倒要看看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！”
“是。”
云雀领命而去，很快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，押着五花大绑的陆允宁走了进来。
即便是被五花大绑，陆允宁的神色，依旧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骄傲。
凤凰看了他，竟一时有些愣住。
这个男人，直觉的让她有种不安。
他的眉眼、五官，都是上佳的。
无论长相还是身材，都有着让无数女人为之尖叫的资本。
可这样让人骄傲的资本，与他浑身那股自然散发的气度比起来，却又根本什么就不值一提。
他的嘴角，分明是挂了一丝笑意的。
可她看过去，却只觉得心内一寒。
这个男人，就像是潜伏的猎豹，即便藏起了锐利的爪牙，却还有着致命的攻击性。